潮湿的天气里
“奋战两百天,给学校自己一个奇迹!”
高二时我去了艺术班,和另外7个女孩组成了一个宿舍。这时大家敢带手机了,还有一个可以偷偷使用的舞蹈教室,会在中午去那里玩手机、吃泡面、谈恋爱。
记忆里,高中时的恋爱是:偷偷用手机和手表打电话、晚上走路去吃宵夜、也是分手之后去剪的短发。
后来发现,高中时的恋爱是:在一两年的时间里走完了人生的一个重要经历。
毕业后,我向朋友们收集来了这些纸条:
“祝我今晚能梦到袁班长;很高兴能梦见你......”
当时有人因为听歌而在一起,两个人相互分享乐评,写了很多信,拍了宝丽来照片做成手帐,周末骑着小电驴整城逛,一起散步,甚至比赛谁打的嗝声音更大......
两个人早上一起吃早饭,晚上下课后一起走,偶尔一起点外卖吃,和看着对方打篮球。
然而,当一个人去了外面的世界,另一个人留在学校里,两个人接触的信息量不一样了,走上完全不同人生轨迹的两个人不得不面临分手,这样的分手要花了很久才能走出来。
不知道怎么办
高中时的酸涩,除了恋爱和失去之外,还有大家并不知道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的迷茫。
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里,大家每天只能接收有限的信息。当时我们获取外界信息的途径是《看天下》和《三联生活周刊》,看到喜欢的文字还会做摘抄。
“我知道要考出好成绩,但这是为了什么呢?” 这样的迷茫在上大学之后也会持续。即使大家上了大学,有了自由可以看任何想看的东西,获取任何想获取的信息,但是大家好像还是没有走出来。
白色猫咪叫糯宝,是在恋爱期间自己买下的。现在依然陪着我,是陪我走过最多的一只小玩偶,见证了我所有开心和不开心,我晚上会偷偷跟他讲话。我后来再谈恋爱也会把这只玩偶介绍给我新的对象。糯宝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物件之一!他有五件衣服,其中有一件是我高中同学上课的时候给他织的(我们上课真的很闲”
对于有些人来说,大学的痛苦在于学着自己不喜欢的专业,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同时也没有去学自己喜欢的专业的权利。
大多数同学选择留在广东上大学,客观来说广东的经济条件不错,如果不能到更大的一线城市,在有家人照顾的辐射圈内挺好的,但大家还是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这样的困顿好像南方潮湿的空气,很难消失。
相比于说生活的出口是“找到自己”,更准确地是“接受被规划好的生活”。有些同学的爸妈已经为他们安排好大学毕业后要回老家的工作。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无法打破的事情,就先接受它。
“人没有办法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但如果做另一件事情可以有做自己最想做事情的空间,那我愿意妥协。”
可以吗?!”
高中幸福的时刻,是下雨天时大家一起拿着自己的乐器在雨里面跑、一起点外卖、一起偷偷半夜躲在排练室里不出去、还有晚上偷偷玩手机时,真的太幸福了。
校园在郊区,我们早上起床后可以看到粉蓝色的天空,潮湿的空气中满是雾气,当从空调房里走出去时可以感受到山野的气息扑面而来。
因为我们高中人很多,一个年级就有2千多人,经常能看到成群的人的景象。于是我就拍上课发呆的男同学、课间的走廊、中午太阳很高时透过树的光.....
午休之后的下午是最有活力的时候,我会拍在操场上的大家,也会拍日落。
日复一日的生活里,我花了很久时间才拍完了半格胶片相机的72张照片。真实的高中生活没有那么多能打动人的瞬间。现在觉得很美好,可能因为那些回忆被美化了。
当时我每天都会带着相机,好像有种“必须要拍照的冲动”。这样的冲动我如今都不会再有了,这些照片里的生命力我现在也拍不出来了。
夹在琐碎日子里的困顿和迷茫,是在很多日常里凝结出来的瞬间,每张照片是沉静但又有趣的。16岁的世界,是从很多张看起来很无聊的底片里体验出来的。
16岁或许是既想回去又不敢回望的时间。我一点都不怀念自己的高中生活,现在看那段时光是模糊的,因为人都会忘掉不开心的事情。如今18岁的我们再回看那时的照片,发现很多不开心的已经忘了,想到了很多开心的瞬间。
高考时我的目标考到北京电影学院,因为自己太喜欢拍照了,就想读摄影专业。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北电不可。可能是因为人的虚荣心,也可能是因为可以让爸妈开心。
“写这张表时是我高中最崩溃的时候,当时成绩最差、感情生活最糟。每天上课通过睡觉来逃避伤心和难过。事实上那些都不是我想做的事情,在左边,要准备拍摄要的东西才是我期待的。当时我有一个小设备箱。表上其中有一条‘祈祷’,就是我每天会拿出一点时间发呆,期望我的日子会过的好一点。”
来北京之后的大学生活是比我过去17年的每一刻都要开心的。北京有许多新奇的东西和多元的文化,这里也很包容,没有人在意我做了什么。我皮肤也不再长痘了,整个人很明朗。而且每天都能学自己喜欢的东西。
大一快结束了,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干,但确实被推着往前干了很多。我没有想过大学毕业时再看这些高中时拍的照片会有什么样感觉,但我希望那时不要只有这组照片就好,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