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米尼：与费里尼纠缠的城市

文/娄军

性感的女人是里米尼的灵魂，她们对远方的欲望像大海一样，牵引着这座城市，赋予它感性和想象力。“我是个巨人，但是大海仍然是大海，我始终没有办法触碰到它的底部。”在这里度过童年的导演费里尼说。他在罗马摄影棚里重新伪造了这片海洋，因为他不能接受这里变成一座灯红酒绿的美国城市。但讽刺的是，现在每年都有数十万游客，从以他命名的机场，来到这座“意大利的迈阿密”。

公元前90年建城的里米尼，是意大利东北部隶属于艾米利亚—罗马涅大区的重要城市，濒临亚得里亚海。如今，这里被贴上了“《纽约时报》推荐的53个旅游胜地”“意大利的迈阿密”之类的标签，遍地都是旅馆、俱乐部、酒吧；大片的海滩上，游人如织。在这里，你可以沿着铁轨进入旧城，浮光掠影地缅怀文艺复兴的先行者乔托；进入被称为“魔鬼崇拜者的殿堂”的马拉泰斯塔教堂，或者走上鹅卵石环绕的卡布鲁广场，听老人讲一段《神曲》开篇“里米尼的弗兰切斯卡”的故事。

但这一切，都不是费里尼的里米尼。

电影中的里米尼，是费里尼在罗马的奥斯提亚、在舞台和剧场里重新构建出来的。他在摄影棚里制造萤火、白雪和大海，这不仅因为里米尼已经被战火毁了，更由于靠近那个愈发灯火辉煌的里米尼时，他感到惊慌，“觉得自己是个陌生人，被骗了，缩小了”。

他要用胶片来重现自己关于故乡的记忆，带着完全的纯洁，没有攻击，也不需要惊喜。波兰导演基耶斯洛夫斯基后来说：“我能理解费里尼和其他一些人，他们在电影厂里建街道、房子甚至人造海。这样，许多人就看不到导演工作的惭愧和渺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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