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快死时,都是怕死的”
文/陈晓舒
图说:黑龙江大庆,一名死囚正被警察押解着小便。萨特曾在小说《墙》里描述死囚与尿的关系,那是一种可怕的冷静,临死那夜,身体不再是自己的,“它在下滑,在急遽下跌,就像坐在往下俯冲的飞机里”:一个叫汤姆的男子浑身尿臊,尿还从裤子里一直往下滴,当别人提醒他尿裤子了,他愤怒地说,你胡说,我根本没有任何这样的感觉;主人公也自若地摸了摸自己的裤裆,发觉它已经湿了,不知道究竟是汗还是尿液弄湿的。
图中的中国死囚显然还具备准确识别自身行为的意识,认真地对着马桶小解。厕所门大敞着,门外的狱警一手在裤兜里揣着,另一手攥着扭曲的麻绳,像放一只风筝般地扼紧死囚的咽喉。死囚背对着画面,再没有人知道那刻的他表情是恐惧的,或是死寂的。/ 摄影 / 王崇岩
天大亮了还下着雨,武警们穿着雨衣也罩不住迎面而来的雨水。途经刑场的山坡上有一片桂圆地,边上尽是土葬的坟墓。
整整一个中队的武警戴着口罩、墨镜、手套——按照教官的说法,这么做是为了保持严肃和神秘。不过这天,年轻人们早把湿哒哒的手套取下,用于防尘的墨镜,此时显得能见度不足,口罩也黏糊糊地浸在脸上,很多人解开绳子,半挂在脖子上。
整座山被下了一夜的雨浇透,土松路滑,行刑队不得不一路挑挑拣拣地走着。路过一片花生地,正在地里打理的老阿婆一见五花大绑的犯人和扛着枪的士兵,便随地捡了一把竹竿,一路小跑追逐着大骂:
“天杀的,你们怎么能这么干。”指挥官迎脸笑,叫士兵们赶紧换个路线,小心别踩了花生地。一个武警不得不上前拦住老阿婆,作揖堆笑劝说着。
老阿婆放话,要敢在花生地旁执刑,就把你们的腿统统打断。在家门口杀人,这会坏了她家的风水,招来冤气。在南方,即便是执刑的武警们也会认为杀人“触霉头”,在执刑结束后,便加餐一顿。
40 多岁的教官不信这个邪,他当了20 多年的武警,直到2005 年后退役时,已经是所在地区武警中队的中队长,平均每年要执刑三次。
已50岁的老王也是不信的,退役后他被分配到警局工作,自称“地区二号杀手”。他在1979 年当兵,18 年的武警生涯,经历了新中国第一部《刑法》出台,以及“严打”的整个时期参与执刑的死刑犯达300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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