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巴托：在成吉思汗的荣光里凝望路易威登

文/本刊特派记者郭玉洁 发自乌兰巴托

  

乌兰巴托街头，牛和人前后行走。这座城市现在有120 多万人，是蒙古全国人口的一半。作为无可置疑的中心，乌兰巴托还留着一些游牧国家的印迹。

乌兰巴托始建于1639 年，叫做乌尔加。作为游牧文明建设城市的方式，乌尔加并不固定，沿着图拉河四处迁徙。1778 年，城市固定下来，改名“库伦”，意为“栅栏围起来的草场”。20世纪初，库伦还只有2.5 万人，其中1 万人是喇嘛。1911 年，满清退位之后，各地独立。库伦的蒙古首领秘密组织起来，想要脱离满清统治。第八世哲不尊丹巴活佛被推举为皇帝，库伦成为首都。之后，在白俄、苏联、中国军队的争夺下，库伦几番易手，直到苏联红军最后进入这座城市。

1924 年，应苏联代表的提议， 库伦改为“乌兰巴托”， 意为“红色英雄”。在社会主义时期，蒙古的传统建筑、蒙古包都由苏联出资、被苏联式的楼房取代。电影院、剧院、博物馆同样在苏联的资助下一一建立。现在看到的乌兰巴托基本上是1960 年－ 1985 年的城市建设。而从另一方面，大多数喇嘛庙都在上世纪30 年代的反宗教运动中被摧毁了。

 

在这个游牧国度里，乌兰巴托是一个年轻而不堪重负的城市。1990年经济自由化以来，人口和车辆都急剧增加，现在人口已达蒙古全国的一半，但基本建设并未随之跟进。人们住在临时搭建的房屋里，拥挤在雨后泥泞的道路上，撑开城市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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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蒙古金匠在加工金子。矿业现在是蒙古的第一大产业。在距离乌兰巴托一个半小时的飞行距离的奥尤陶勒盖（Oyu Tolgoi），戈壁中间一块原本的无名之地，现在有蒙古最大的国外投资项目：一个铜金矿。预计到2020 年，这个矿将要占蒙古GDP 的三分之一。对于来此投资的西方人来说，奥尤陶勒盖比阿富汗、尼日利亚、索马里安全多了，人民也淳朴热情，没人会拿枪射击他们。矿业发展带动了蒙古的经济，乌兰巴托的旅馆客满，酒吧里都是做生意的外国人，和穿着短裙的长腿女孩。起重机划破天际。

空了大概20 年的大街上现在很拥挤。空气污染非常严重，很难相信多年前，这个城市每天都有阳光烂的早晨。

矿业对环境的破坏是毋庸置疑的，经济学家也担心这是新的“资源诅咒”。开矿严重影响到了地表的水源。一名乌兰巴托居民到奥尤陶勒盖为外国记者做翻译时，情不自禁地为这片土地承受的一切流泪。她说：“归根结底，铜和金子又不能喝。”

和其他一些依赖能源的发展中国家一样，蒙古走在了岔路口上。很多人担心能源和金钱是否会带来更多的腐败、政治不稳定，以及贫富差距的扩大。

成吉思汗的世界体系早已过去，这是今天的全球化。曾经的蒙古人居无定所，逐水草迁徙。成吉思汗痛恨定居，迁徙的帐篷和军队就是他的城市。那是游牧文明一次大规模的胜利。当他的子孙们选择定居，建起一座又一座都城，王朝就奢侈腐朽下去。今天的蒙古，正在怀想着过去的霸业荣光，学习适应另一种世界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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