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来了照相的
安徽濉溪县青年照相馆拍摄的手工着色儿童照片。
江苏沛县沛华照相馆拍摄的手工着色的照片。
访谈人王勇的工作起于2011年中,到2014年初截止。一切都要与时间赛跑。无论是那些日渐衰老的师傅们,还是即将拆除的、曾经是地标建筑的老照相馆,以及即将被送入废品收购站的老照相馆物件。这一带还有一种习俗,不留陌生人的相片,甚至烧掉家庭过世成员的相片(不包括长辈的相片),那些开了几十年的照相馆也不例外。
这些被访谈人,大都生活在县城,也有一些生活在乡镇。他们大多是1956年公私合营之后国营照相馆中的一员,其间不乏耄耋之年的老一代、甚至当地第一代照相师傅。当年他们身背外拍机、背景布,骑着自行车在乡间穿行的形象,早已成为20世纪下半叶乡村记忆的重要组成部分。特别是在改革开放之前,流动人口稀少的乡村,他们的出现、乡村文化中照相术本身依然拥有的神秘仪式感,以及相伴而来对拍照结果近乎神圣的热切期待,都已随着社会的开放、摄影术的普及而成为考古学意义上的乡野传说。
新世纪以降奔波于乡村的中年一代照相师傅,旧时的自行车已改为箱式卡车,除了照相机、背景布外,还带上了孔雀、小马、驼羊等各色道具,当然也包括烧锅做饭的家当,阵势看起来更像马戏班子,照相好像反倒成了水到渠成的副业。当年那些照相师傅走村串乡,管吃管住被奉为上宾的情形,听起来也多少变得不可思议。今天,在乡间留守的老人儿童中间寻找商机,以及四处赶庙会的照相师傅,更像是精明的小商贩或流浪艺人,只有制造出热闹夸张的声势才能生存。“照相的”,语义已经变化很大。
这些照相师傅,还是塑造乡村影像文化形态——包括美学趣味、照相体态、景观想象的主体。特定历史时期内,大量的乡村乃至县城人的视觉形象,正是经由他们来创造的。一些人讥之为土得掉渣,另一些人则为其乡土特色欢欣不已,但更多的人在其间寻到了无尽的乡愁。大量的文本也可以让观察者看到,这些从事商业服务行业的照相师傅们,在努力模仿官方宣传照片的痕迹中,形成了自己的特质。
——晋永权(摄影评论家、学者)
完整内容请见《Lens》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