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书
文/王璐
摄影/弗朗索瓦·沙塔
来自法国的弗朗索瓦·沙塔(Frangois Chastanet)教授在北京的地坛公园里被亲切地称为“爷们儿”。
“我们一喊‘爷们儿’!他就带着相机过来了,也不会说汉语。”地坛公园里的马先生说。马先生已经在这里写了快20年的地书,如今每天早上更愿意来跟几个老友聊上个把钟头,他说这是“话疗”,能治病。
沙塔是2011年来中国的,那时地书已经不怎么兴盛了。“20年前我刚开始写地书时,就有80多岁的老人在写了,如今我都80岁了,好些人都去了那边儿。”陶然亭公园里的李老先生说。
中国老人消磨寂寞的技艺,在法国人眼中多了几分苦修的味道。“他们早早就来到公园,独自一人默默地写上很久,以一种孤独的方式练习。”作为一个研究拉丁字体的平面设计师,沙塔第一次在YouTube上看到游客拍摄的地书短片时非常震惊,“这是一首对无常、对当下、对此时此地的颂歌。”他在《地书:中国的地上书法》一书中这样感叹。
几年前,沙塔曾经四处奔走,拍摄洛杉矶和圣保罗的涂鸦文化,颇为学术地探讨着公共空间和涂鸦文化的关联。而在中国的短短一年间,他则在北京、沈阳、上海、西安等城市走访起了地书。 “那时,我常常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迷失在街巷胡同之间,想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点实在是太难了,中国的城市太大了。”沙塔对Lens说。
为了尽可能和写地书的人有更多交流,沙塔想了各种办法:或准备问卷事先翻译好请人作答,或临时请懂法语的中国朋友帮忙翻译,然而不管什么都没有身体力行写上几笔来得奏效。“一开始我用平头刷子蹲在地上刷字母,没过多久就发现我也能使用中国的毛笔创作西文字体了。很多人甚至会主动跟我一起上字母课。毕竟我是平面设计师,我写得还不赖。”
他还将地书带回了法国的课堂。2011年以来,沙塔教出来的每一届学生都要修一门关于地书的课程,包括笔刷制作和上街写字两个部分。“欧洲的街道非常适合地书,不论在垂直的墙面还是平坦的路面,因为用的是水,很快就消失了,这使得地书既合法又合适。”沙塔认为,在西方,书写已经走入了困境,人们即便喜欢也多半不会尝试,只有少数研究者还在小范围内持续练习。因此,当沙塔与地书相遇时,他激动地认定“一种中国流行的文化现象将在世界范围内传播开来”。
不过,大多数写地书的人只是觉得这样比较省钱。“写错了,一会儿就没了,不心疼。”地坛公园里的苏老太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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