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互联网上首个被审视、反复被定义的一代，就这样全都走入了早晚高峰的人潮里。据教育部、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预计 ，今年共有909万高校毕业生走入社会，再创历史新高。这个数据已经连续多年都在增加，2015年为749万，2016年为765万，2017年为795万，2018年突破800万大关、达到820万，2019年为834万，2020年增至874万，今年则首次突破900万大关。 2021年，在草坪上拍毕业照的毕业生，图源Lens
摆在每一个毕业生面前的，是一个个选择和难题：是考研、考公还是进入职场？毕业了，要分手吗？996的工作，我可以接受吗？是去北上广奋斗还是回到老家生活？我们问了问那些毕业多年的人，听他们讲述自己对毕业的理解。
《宽松世代又如何
也在下面的故事中突然明白，每个人的毕业季，不一定发生在六月。我大学读的是商科，研究生读的是更小众的市场管理，工作后一直是在市场跟运营来回跳。我知道自己不适合读书，但是我适合去尝试我喜欢的东西或者新鲜的东西。毕业前盼望工作，没人管我了很好，但工作第二年，完全没有时间休息，就想想上学简直太幸福了，因为可以翘课。
在英国读市场管理专业研究生的毕业照（左一）
也是在那一年，意识到自己“人生的毕业”，头一年还是懵懵懂懂的，一边在学一边在工作。第二年逐渐独当一面了，要面对的问题比第一年的时候可能更多、更大，所以第二年对于我来说是真正的毕业了。最近很多年轻人在说躺平，我也躺平过，只不过我躺平得很早。之前一次创业失败了，我就觉得是不是我的选择是错误的，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干什么，我大概在家躺了有6个多月，天天在家吃喝睡玩，什么也没干。但后来我发现脱离了社会，自己挺恐慌的，我还是要出来，哪怕创业再失败又怎么了。现在在公关公司创业，毕业之前想做女强人，毕业之后发现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因为，工作后发现，电视剧中的“女强人”真的很聪明，什么样的困难基本上自己都能独当一面，但工作中并不是你一个人聪明就ok的，你需要整个团队相信你。
2013年香港，第一次自己在艺术晚宴活动中独挡一面
而且，生活中的女强人可以指很多面，事业有成也叫女强人，家庭幸福也叫女强人，哪怕自己每天开开心心，活得自由自在，其实你也是女强人。但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你后悔了你还选择他干嘛？就让别人替你选择好了，把命运交在别人手里，不如自己做主。总有朋友问我为什么来北京，大学和第一份工作都在杭州，所以毕业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感受，同学朋友依然可以见面，实习的公司老板和同事都很好，换一个城市这个决定好像挺奇怪。但我还是用了一个周末的时间，飞来新的城市面试，回去的路上下了雨，在出租车上看着玻璃上的雨，突然觉得不知道前面等待我的究竟是什么，我是否要做出这个改变。
2018年3月6日，回杭州的路上，出租车玻璃上的雨
对我来说，真正毕业的一刻，可能就是决定离开熟悉的城市，去一个新的城市的时候。我不是那种对未来有规划的人，总觉得我的人生是由一个一个瞬间组成的，做出决定的瞬间可能都是冲动的，但是为了证明我的这种冲动是理智的，在日后是需要做很多事情的。为什么叫饺子？是因为我特别喜欢吃我妈妈包的饺子，我和很多人不太一样，我在大二读了一半就退学了，我自己给自己先发了毕业证。那时候，我其实没有一个很明确的目标，接下来一定要做什么职业，但我很明确知道，我不想被束缚，我不想每天上学下学，更不想要所谓的“铁饭碗”的工作，所以在退学的过程当中，也闹了很多不愉快，包括跟家里的沟通，包括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但我一点也不后悔我的选择，因为人生是分几个阶段，在当时，我只想做我喜欢做的事情，顺便赚点钱。其实也是小有野心，我觉得我应该有能力赶紧赚到第一桶金，这当中我做过很多工作，什么样都有，有很辛苦的，有很所谓的很轻松的，但我觉得工作中的成就感很重要，要不是薪水，要不是让你进步。我并不觉得这个心态有什么问题，只是在我很不开心和低谷的时候，会感觉到一些孤单。我喜欢音乐，也喜欢运动，因为家乡就在海边，我每一次不开心我就去游泳，然后喝点酒听音乐，游完泳出来之后我又重新是我自己。其实后来看到同学们的毕业照，对我触动还是挺大的，我在想我没有经历过“人生就这一次”的场面，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经历过的，他们未必也经历过。高中的时候，比较想做跟音乐有关的东西，所以选择了录音本科，但我大学毕业之后，发现我的梦想跟那时候想要的东西又发生了第二次的变化。人生的道路也一样，有很多是你不可控的。在西方国家，作为一个亚裔的面孔是很难找到录音师类似的工作，所以我毕业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我找不到一个工作，甚至一个实习的机会都没有，后来我为了生活，在餐厅打过工，在超市里边做过经理，甚至在苹果店卖手机。当时想，干嘛不念一个医生、律师这种比较好找工作的专业，我也特别怀念大学第一天，我们系的主任问大家，你确定要选择这个行业吗？如果我再有一次机会的话，我可能会说我不确定。我在苹果工作了3年之后出来创业了，现在在做一个健身品牌，在北京有4家店，成都有2家店，跟我学的本科一点关系都没有，多多少少有点遗憾，但很幸运的是，我现在做的是我非常热爱的一个行业，也是带着希望以及探索的心态在做。2016年的时候，我们开到第二家店了，那个时刻我感觉我毕业了，但是我现在要回想起来，我觉得又不能说是毕业，而是开启了一个人生的新的起点。我刚毕业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以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但如果现在返回去看的话，应该是差别蛮大的。没有想到自己会对视频感兴趣，不仅导演我也做策划，这就像你今天晚上做了一个梦，相当于是你策划的部分，等你醒来的时候，找了一个团队去把你这个梦实现了，这不是很有趣吗？
毕业5年后，今年终于买了一套自己的房子，一键清空老房子装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我这人干什么都比别人晚一点，前两年看大家都在拍vlog，当时觉得还挺好玩的，一边旅游一边拍点视频，我想试一下，就拍了几个，之后就有人说我这边有个东西你来当导演，我想这就可以吗？然后我就去试了，当上了，从此开始了导演之路。我学的其实是会议展览策划，跟现在工作完全没关系，毕业的时候我疯狂做活动，帮各种公司做活动，我都是很开心的。因为每个阶段，我做什么都是热爱的。因为对我来说，无论高考也好，大学毕业也好，没有必要把它划分成人生的一个节点，活在当下，努力就好了。我现在是一个特别自信的人，如果说现在能够回到2016年，让我对刚毕业的Sia说一句话的话，就是不要嫌2000块钱的比特币贵使劲买好吗？另外，赶紧分手，你后面会过得越来越好，你很自信，你很漂亮，你有很好的工作，你不缺钱花，你有很多见识，你很棒。大学毕业之后，我间隔了一年，那时候坦白说，是逃避，周围的同学都决定好了自己考研或者参加工作，但是自己特别迷茫，不知道做什么。
离开北京之前，我在一个高中朋友的宿舍蹭住了几天，离开的那天，她给我准备了一份水果，里面有葡萄……，让我带上飞机吃。那个时候，我突然觉得，明明是一样的年纪，一起长大，她好像突然就成熟了，而我还需要别人的照顾。一直以来，我是对钱很计较的人，间隔的那一年以及之后两年去国外读书，都是父母在支付我的费用，虽然他们并不会在意，但是我心里还是会觉得不太好受。所以，当我找到第一份工作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开心，终于可以花自己的钱了，好像对自己的生活有了某种决定权。
回国工作前拍的最后一张照片
今年过年，没办法没回家嘛，我就在微信上给爸爸妈妈爷爷外公还有表弟都发了红包，那个时候，我一个很“抠”的人，突然觉得原来可以给在乎的人花钱是多么开心。@Steve曾乐，毕业15年，体育媒体的创始人/前金融人我学的金融，毕业的时候就想找一份高薪的工作，在华尔街工作了5年，又去做投资5年，所以挺开心的，因为那些工作并不是那么好找，都挺抢手的。 2017年辞职创业第一年，和团队去NBA中国赛参加赛事活动（左二）但30多岁的一个生日，接到我父亲的一个电话，他突然跟我说他对我很失望。我当时特别不理解，我觉得我生活挺好的，工作也不错，在金融圈里做个二三十年，未来可能也是某一家公司的CFO，为什么会对我失望？他跟我说，到目前为止我的人生太顺利了，没有经过任何的挑战和失败，这其实不是成功的路。当时我很生气，直接挂了电话。也是我后来创业的一个很大的动力，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我要去挑战一些新的机会，开始走体育媒体这条路。其实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创业，大学选修课里创业相关的也排在最后，但我创业不纯粹是为了爱好，我最大的动力其实是实现自己的个人价值和寻找商务机会。但父母对我的支持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尤其是在现在创业这个阶段，因为我父母不担心，或者说他们鼓励我去失败。
2021年，公司搬进了新的办公室，有篮球场也有一排签满NBA球员名字的篮球
毕业之前大家都是在同一个跑道上，毕业对我来说，就是选择走自己想走的一条路。这个路说实话我是迷茫的，就像我在一个树林里面，完全看不到路，我就只能自己拿着斧子砍出一条路。这是让我开心的状态，也是我想要的状态。如果让我重新选，我还是会去踏踏实实做10年的金融，学10年的资本市场运转。虽然它跟我现在做的事情看似不相关，但它给了我资本和资历去做下一个事情。
最近，Lens和领克拍了一支视频，就叫“毕业季，不一定发生在6月”。
当内卷、迷茫和焦虑裹挟整个社会的时候，处在毕业潮的他们怎么度过？我们记录了2021届的毕业生@Masaya 的故事，他身边大部分的同学都是要进公司，他却担心自己毕业以后要去做什么，也在这迷茫中找到自己“心底最重要的东西”。
它或许发生在多年后的某个告别，@颠茄xd 说，“两年前离开前公司的时候，所有的同事都在工作群里真切地祝福我”；或许发生在重逢，@直到LesEclaireurs 说，“毕业后第一次回到学校，不再是学生的心态，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学生时代是真的结束了”；或许是一个新的开始，@窗边的小sinyi 说，“真正的毕业，是拥有了嘟嘟小宝和可以做饭的房子”；朴树在《那些花儿》里唱到，“故事没讲完就算了吧，好在曾拥有你们的春秋冬夏”。而人生的毕业季也不止一次，找到自己内心的热爱，什么时候都不算晚，不用刻意赶时间，也不浪费时间，因为每个人的毕业季，不一定发生在六月。监制: Algae 制片: Hong 策划: 影子录音: 刘力萌 后期协调: 马艺冰 设计: 凉十 文字: yao
